野生生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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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瓶邪】 朝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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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人称 

祝大家817快乐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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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
  最近杭州天气很好,天高云淡,反而没有秋天本该有的刺冷。


  回想一下我是经历过刺骨寒的,寒风暴雪裹挟着冰碴席卷而来,就在长白山上,稍不慎就是天地做棺。


  现在想来觉得有恃无恐,好像年轻的时候面对那么多险绝,我都不曾退却过。至于原因,我也不愿意主动探究了。


  大概是身边的人很多,凑在一起的时候也能在阴冷黑暗里生出一点奇异的热闹。



02

  我叫吴邪。


  一家古董铺子的老板。


  刚刚眼前飞过一排雁鸟,成群结队地掠过,又成群结队地绕回来。太阳渗进窗缝,从窗沿铺陈开来,洒在前天新收的一本朱拓上。


  想起我们当年到广西的时候,也遇见过这样的好天气。我还记得王胖子,对,就是那个经常来杭州混吃混喝的胖子,逗人家小姑娘的时候让我觉得,好像人生就应该这么过。


  张起灵说我这些年老爱琢磨这些有的没的,他叫我少思虑些。但是我的确在这些回忆里拼凑到一些熟悉的、我最年轻气盛的样貌,和那些来来往往的人,以及永远消逝不复还的过去。


  我还挺怀念那些日子的。


  我和小哥这么说的时候,他半睁着眼睛望我:“你怀念的才不是日子,是人吧?”



03

  我把闲在角落的旅行包又搬了出来。


  最近几年安定下来,人却越来越懒。每天就是躺一躺,去隔壁茶馆喝口茶,最多能在傍晚日暮拉着小哥到附近转着散散步。


  最多三圈,就困了。


  胖子拐着弯子骂我,说我像个西湖水里的王八,开始养老了。


  胖子打电话来,问我想不想去广西找他呆几天。我三周以前刚见过他,怀念旧人也不是这么怀念的。


  我说:“你要实在没事干,就回北京看看潘家园行情,给我通个信。”


  胖子义正言辞说不。他说山水养人,懒得动了。



04

  我看着靠在后院竹椅里的人,站在他面前挡住太阳光,于是他醒过来,眯着眼睛看着我。


  我问他:“去巴乃吗小哥?”


  他扯起我们新买的小毛毯盖住脸,声音闷在毯子里。半晌才道:“不想去。”


  过了一小会儿,他伸手拽住我的胳膊,和我说他做梦了。


  小哥从长白山回来以后就总是做梦,听他讲述的那些画面算得上稀奇古怪,我拼拼凑凑,还是能拼凑出一些让人心惊胆战的画面。


  但是他说,他梦见庙了。


  就只是一座大雪肆虐的风雪里的神灵古庙,朝圣者一步一叩首,赤脚行走在雪色里。


  他说他听见钟声敲响了,还没听见第九下,我就把他吵醒了。


  我失笑,他这些年有些小孩子脾气,说这话的时候还带了点小委屈。


  我说:“行行祖宗,你接着睡,看还能接着梦吗?”



05

  当天晚上,我给王胖子打了电话。我说:“胖啊,咱不去广西了,去西藏那边转转呗。”


  “去那边干嘛?”


  “去拜佛。”



06

  我和胖子约在日喀则见,我们没再去墨脱,只是找了当地的一个导游,让她给我们绘了幅地图。


  第一天舟车劳顿,夜暮时胖子站在酒店的落地窗边看着远处朦胧山脉轮廓,混在黑夜和灯火通明里看不太清,只看见一条线,从远方来,到远方去。


  王胖子叹了口气,我也没再说话。我们两就一直看着绵延不绝的山脉,心里各自怀着各自的庆幸和遗憾。


  我没去过岗仁格博峰,在喜马拉雅山脉里也没这样安静的看过山的走向。后来很多无所事事的时间里,躺在杭州温暖的铺子里,总会想,张起灵是不是也从这大雪中迷茫走过,不知来处,不知归途。



07

  我睡前打了电话给张起灵,我故作严肃,他却黏黏糊糊。


  我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,他说隔壁的猫半夜把花盆打碎了;我说你别管它,给他放点猫粮在墙边就行,他又说下雨了好冷啊;我给他说了厚毛衣都放在衣柜左边第二层,他说:


  “吴邪,和胖子拜完赶快回来,你养的吊兰快死了。”


  胖子鄙视我们这种对话内容,碍于不敢在张起灵面前说,他只敢打趣我,说我像回娘家的小媳妇。


  我叫胖子滚,他死皮赖脸,非要说他是娘家人,把脖子上挂的吊坠取下来塞给我,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:“天真啊——胖妈妈没有钱,没有给你置办嫁妆,你拿着,他要是对你不好,你就和妈妈说!”

  


08

 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,我和胖子收拾好背包就进了山,听说山上面有个神庙,是最受当地教徒敬仰的。


  越进山就越冷。


  “爷当年进秦岭的时候也没见这么怕冷,这几年不知道是怎么了。”胖子拿手捂了捂冻红的耳朵。


  我笑他混吃等死,一身膘一点用处也没有。



09

  还没到寺庙,就远望见长幡迎风,层峦叠嶂。寺庙是金顶映衬着朝阳,红瓦红砖,神秘的昭示着圣洁的信仰。我看见神兽镇檐,千万里长风呼啸而过,掠起经帷卷动,飞沙走石。


  路上遇见一对夫妻,他们太过虔诚,脚腕红绳缠铃铛,一步一叩首。


  在帐里问过他们缘由,男人笑的憨厚,他说自己本是佛祖座下弟子,在这庙里和妻子相识相知,在红尘俗世里找到皈依之处,于是还了俗,破了戒。


  他说茫茫众生里,求佛的意义就是能在浮世里找心安处,但他既已遇见他的妻子,膝下的蒲团却再也跪不住了。


  我心下一热,给小哥发了条微信。


  我说,张起灵,我在墨脱雪山时见过你的雕像。


  接着我问他,你信神吗?

 


 10

  我和胖子进了大殿,金丝勾匾,曦光透过殿堂,这里香火味极重,冲上神经,倏然间就好似回到了途听闷油瓶那些隐秘秘辛的白昼。


  住持望天,在细密灰尘飘浮的大殿里望出去,望到金光将要一寸一寸笼罩到寺庙金顶上,我听见第一声钟声敲响。


   我只得慌忙地跑出殿宇,在廊檐下拨通了张起灵的电话。


   他在另一头叫我的名字,我说:“别说话,快听。”


   九声钟鸣,堂钟虔诚而圣洁,脆声彻响震荡开无数微小粒子,不知有没有他梦里那般庄严。


   这个计划在我心里成型已久,不掺杂恶念和心机重重,只是想祈愿三分。


  我在第九响钟声里听见电话传来张起灵平静的声音,他说:“吴邪,我从不信神,我甚至不信康巴落人,不信吴三省,我只信你。”


   我差点要落下泪,雪沉在四周显得此时更加更加寂静,我突然不知道该讲些什么。我和闷油瓶之间很少讲这些,我们只是凑在一起过日子,把冰凉荒芜变得有一些生机,把吴山居重新打扫打扫,给我后半生添一点人味。


  还没回过神,就又听他说:“吴邪,我在山下。”



11

  胖子在殿里叩完首,我也不知道他是许了愿,还是在替许久之前遇见的烂漫小姑娘祈祷。


  我说:“快!我要下山!”


  王胖子平生最爱数落我:“拉胖爷来这儿的是天真你,来了跪也不跪的还是天真你。”


  他带了些消遣的意味点我,说:“小三爷,求佛要心诚啊。”


  我总想早点下山,我才不管什么心诚与否。


  我的神明孤身踏过飞沙白雪,在青铜门前俯瞰人间,但现在我要去接他回家。


  我们穿过长明庙宇,幡旗下小僧阿弥陀佛,脚印踏在雪上吱呀。来时遇见的夫妻俩朝圣结束,十指相扣望着彼此。


  我在人间一遭,前半生是诡谲云涌,环环相扣,所幸一路遇见赤忱之人,天真美梦将醒,最后也还能安得一枕眠。



12

  最后的最后,胖子远远望见小哥,伸长了手臂向他挥起。


  胖子喊他,我见他帽尖上都落了雪,胡茬也不好好清理,但张起灵却少见地带了笑,他背过太阳转过身朝我走来。


  我从极寒行至阴诡,攒起无数晦涩迷局,跨越半生,有些人成了遗憾,但我还有要守护的人。



13

  我捧了一束光,献给我的神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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